妄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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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生勤】左利手【7k 一发完】

非cp/父子向/有私设


  

听闻洪帮罗二当家是个左利手,可没几个人真正见到过二当家左手握抢,大抵是得见的人基本上都死在了他的枪下。


  

今年的大雪来的唐突,一夜之间压的梅花枝头红艳垂头,覆盖下了火光四起的洪家别院,洪家的大小姐,罗勤耕的正妻被人仇杀,洪家与罗家的仇人,最后竟是要一位女子来承担。


  

罗浮生还不满三岁,被母亲藏在了衣柜里,被告诫不准发出任何声响,等他父亲回来。他只透过虚掩着的细小缝隙,看着自己的家被烧的火红,他看着母亲倒下,身上的血红比火光还刺眼,他也看到父亲回来,他第一次见他父亲暴戾的样子,左手握抢,点杀爆头,没有一丝犹豫。罗勤耕抱起妻子的时候清楚人已经救不回来了,他的妻子在他耳边低语,眼角才流出眼泪吻了她的额头答应她。


  

罗浮生被他从衣柜里抱出来的时候已经高烧到晕倒,他缩成一小团,小脸红扑扑的,脸上都是泪痕,罗勤耕不愿意猜他究竟看到了多少,他只知道孩子心里上刻上了一道不容易好的伤疤。


  

罗浮生高烧不退,洪家竟然在罗勤耕处理帮内事务时带走了浮生,声称浮生是洪家的孩子,理应洪家照顾。

罗勤耕带着人与洪正葆对簿在主家,洪正葆不仅是他的兄弟,也是他的内兄。


  

当年他们在东江闯出了洪帮,洪正葆的妹妹看中的罗勤耕,她就爱罗勤耕那一副斯文书生的面孔,她大哥警告她好多次,罗勤耕远不是外表那样温柔。后来大小姐出门非要与同学去山上玩,却被山匪绑了去,罗勤耕单枪匹马去救她,他护着她伤了右手,大小姐用自己的丝巾缠了又缠,急得快哭出来,山匪又追杀他们,罗勤耕左手耍着蝴蝶刀要了他们一圈人的命。

洪家大小姐当时红着眼睛觉得自己要跟他死在山林里,没想到这位书生面孔的先生,左手转着收了刀,用衣袖擦了擦脸上迸溅的血红,蹲在她面前,用右手裹着丝巾露出的一点点指尖,帮她别了一下仓惶逃跑而落下的碎发,笑着轻飘飘的问她一句,“没吓到你吧?” 

从此洪小姐更是非罗勤耕不嫁。


  

大小姐本是古灵精怪的性格,收敛起性子是在她为人母以后,她有了孩子自然希望丈夫不要在去过那种刀尖舔血的生活,她也清楚她的大哥为了在东江立足牺牲了多少,自然也有不少仇家。


  

在洪正葆和罗勤耕不在洪家本家时,仇家趁此机会杀进了洪家,他们有备而来为了抓洪家的大小姐和他家的小少爷。她藏好了孩子,无所畏惧的面对那些人,她清楚当年自己的兄长亦或是将对方搞的家破人亡,如今种种些许是报应。她不清楚自己能拖延多久,如果能以她的性命相抵仇恨,她倒也心向往之。所以她在罗勤耕怀里奄奄一息的时候,她附耳低语,“带生儿离开洪家吧,我不想他一辈子过上这样的生活。”

罗勤耕左手还握着枪,吻着她的额头答应她。


  

可如今,他要带罗浮生离开洪家,却被阻拦,洪大当家内心为难,但他坚持把孩子留在洪家,洪大小姐一直都是洪家的掌上明珠,罗浮生确实是洪家目前唯一的孩子。洪大当家最后无奈,言辞威胁罗勤耕,如若你想离开洪帮,就要按帮内的规矩来。


  

言语一出,四寂无声,只能听到被抱在怀里小少爷高热的呼吸声。昔日的兄弟走到如今地步,罗勤耕眉目冷的如刀锋,“好啊,就按规矩办。”

罗勤耕右手抽了身边亲信的枪,旁人一句阻拦还没冲出口,右手中的枪抵着自己的左臂砰的一声打了个对穿。

罗勤耕自己废了自己的左手,从此退出洪帮。

一声枪响,屋内只有小少爷受到惊吓的哭闹声。

“二当家…您…”

“我不再是二当家了。”罗勤耕手指勾着枪,砸在了前面的矮桌上,“阿钟,把少爷给我带走。”


  

一夜之间,洪家罗家分庭抗礼,道上的人都清楚洪家的罗二当家是个什么地位,不显山水,却神秘可怖,如若还曾看到洪大当家大杀四方,却没几个人见到过罗二当家杀人,但他们都知道,有人曾言语轻薄过二当家,不出隔日他们就消失的一干二净。如今自立门户,尽管玉面书生的皮下,人们还是得毕恭毕敬的称人一句罗爷。


  

罗勤耕带罗浮生回到罗家,小少爷高烧了将近小半月,醒来以后差点不认人,只认识爹爹和钟叔,依稀的记得自己有个舅舅,却记不清模样,也忘了之前在洪家的事情,他只知道自己没了母亲,提及起来就哭,要爹爹夜夜哄着他才肯睡。


  

罗勤耕满心的自责,决心不让罗浮生再重蹈覆辙,他换掉了罗家全部的下人,不准任何人再提及在洪家的事宜,只准跟小少爷讲母亲是因为大火意外身亡,罗勤耕更是改掉了他二十几年左利手的习惯,再也不提及他曾经在洪帮被称为左利手的玉面阎罗。


  

起初他极其不适应,右手端茶都不稳,热茶汤烫在他的手上他也巍然不动。他的亲信伺候惯笔墨纸砚皆从左手,没办法,两个人一起改,又是三五年。听闻小少爷在学堂里用左手写字,罗勤耕听了直头疼。


  

他叫来小少爷手把手的教他用右手写字,罗浮生小小的快要委屈成了一团,“爹爹,我为什么不可以用左手写啊,右手好别扭。”小孩子刚刚开始练习写字,右手写字更是歪歪扭扭。罗勤耕耐着性子教他,“你看爹爹用左手写字吗?钟叔用左手写字吗?洪家的妹妹用左手写字吗?”小浮生摇摇头,右手小手抓着笔继续歪歪扭扭的练习。直到罗勤耕将将把他的习惯板过来,自己才松了一口气。他一点也不想自己的孩子再和过去有什么瓜葛。


  

罗勤耕收敛了骨子里的血腥,前半生左手杀人,后半生右手执书,不问帮派生意,到是投资盖学校,摇身一变成了罗校长。罗勤耕厌倦那种抛头露面的事儿,更不想那些旧人叫他一声罗爷,他退居三舍成了一个避世的老板,学校挂个名字,争个教育界行当的名声,希望罗浮生也算半个书香世家,远离那些个荤腥事。


  

可罗浮生毕竟是他亲生的孩子,骨血里激荡着不安分的狠戾,上学的时候有男孩儿跟洪澜闹得没轻重惹哭了洪澜,罗浮生把对方揍的哭着给洪澜道歉。放了课罗浮生野的成了那一片的小霸王,有人不服气找了一帮人堵他,有人禀告了罗勤耕,要不要去帮少爷,罗勤耕写字的手都没晃一下,“不用管他,回不来了就别姓罗了。”


  

罗浮生回家的时候果然狼狈,浑身上下脏兮兮,衣服还破了个大口子,自个儿回来了就去了父亲的书房,他父亲每次看他顽劣,不责骂他也不打他,只让他站在书房里反省,隔着珠帘罗勤耕在里面安静的写字,罗浮生在外面一站,站到腿酸他就干脆躺在地上睡,钟叔给罗勤耕倒茶的时候,看到自己家少爷像个小花猫似的蜷在地上,“老爷,这地上凉,我让人把他把他抱回去吧。用不用叫个大夫过来看看?”

“不用,他还有力气站这么长时间,我看是没累着他。”罗勤耕抿一口茶,珠帘摇晃看不清缩在后面的一小团。


  

罗浮生被抱着回了房间,仆人伺候擦了脸换上干净的衣服,解乏睡醒,看到自己爹正襟危坐在床边的凳子上,吓得他一下清醒过来。

“爹爹…”罗浮生抱着被子有点退缩,“您不是还要抓我去罚站吧…”

罗勤耕面色不改的严肃,“你平日里胡闹就算了,只有一件事,你不准去掺和洪家的事情。”

罗浮生微微攥紧了自己的被子,他前天才去洪家,洪家的舅舅给他找最好的习武师傅,他才总想往那儿跑。

“爹爹,我想习武。”罗浮生小声提议。

“不准。”罗勤耕一口回绝。

“那我被人欺负了怎么办。”

“你是罗家的孩子,他们怎么能平白无故的欺负你。以后不要再提这种要求了。”罗勤耕只留下一个背影,言语冷冷。

罗浮生窝在被子里默默地抗议,爹爹一点也不好,舅舅比爹爹好。


  

罗浮生三天两头找借口陪澜澜妹妹玩,洪澜也粘他,他不去就跑来罗家找他。罗勤耕生意上的事情繁琐起来,也没有太多的时间管教他,他打探着罗浮生的消息,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,也就纵容着他。

罗浮生在洪家习武练枪,十五岁枪法就出类拔萃,尤其左手比右手的枪法还好。洪老爷看着罗浮生左手握抢百发百中的样子,一如当年罗勤耕的模样,这孩子该是浴血而战的阎罗,就算是罗勤耕如此的压抑他,他也必将回到属于他的战场之上。


  

罗浮生十六岁的时候,带着洪家的人端了兴隆馆的码头,洪大当家论功行赏,说要把美高美送给罗浮生当礼物,庆功宴还没开场,罗勤耕带人直接踹开了洪家的门,洪家的旧人见了罗勤耕还是退着叫了一声罗爷。罗浮生知道自己爹平常脾气好,面相温和,但严肃的时候他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心生畏惧。

罗浮生站在五步开外的侧面,毕恭毕敬的微微躬身低头颔首叫了一声:“父亲”。

“勤耕,你别生气,浮生他年少有为,他来做洪帮的二当家,我也是放心的。”洪正葆意图解围。

“你要是接手了美高美,就是入了洪帮,以后罗家你可以不用回了。”罗勤耕一分情面没给洪正葆,冷眼挑了一句罗浮生转身就走。

罗浮生到底是个半大的孩子,心性稳不住,钟叔给他个台阶,“少爷,咱们走吧。”


  

罗浮生被驳了面子,他觉得父亲让他在洪家丢了脸面,没好气的站在书房里,外面雷霆大作,风雨交加,扰的人心混乱。罗勤耕压着怒火,他努力了十几年,改掉自己的天性,让罗浮生远离血腥,可他还是不可避免的踏上那条路。

“您为什么一定要阻拦我去洪家?”罗浮生也气急败坏。

“你这么喜欢洪家,不如把你过继给你舅舅家,你去当洪家的孩子好了。”十几年罗勤耕没有被他气的如此失智。

“您不要我了?”罗浮生眼睛一下就红了。

“是你把罗家推开了。”罗勤耕声色比外面的雨还凉。

罗浮生红着眼睛,脑子里狂轰滥炸,他平日里在洪家听那些老人闲言碎语,传言他的母亲是被人仇杀,可他的父亲却懦弱的不敢报仇,消极避世。他去问舅舅,洪正葆言辞含糊,让罗浮生更加怀疑当年的真相就是他最不愿意听到的那一种。

“父亲,母亲当年是怎么死的?”罗浮生不死心的询问他。

外面一声惊天炸雷,暴雨落在地上的回响,像细碎的石块压在屋顶的瓦片上。

罗勤耕心头一紧,“洪正葆连这种事情都跟你说?”

“难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?她是被杀的是不是?仇人在外面逍遥法外,您呢?还惧怕他们,是要带着我躲一辈子吗?”罗浮生捏着拳头,哭着喊出来,他没有忤逆过自己的父亲,他的父亲温润谦逊,受人敬仰。可他现在心里失望至极,风雨吹进屋里,一身寒意吹的他心凉。

“您说话啊。”罗浮生哭着哭着突然气笑了,“洪家都比这里有人情味。”

罗勤耕身边的钟叔有些看不下去,劝慰罗浮生,“少爷,当年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,老爷为了你…”

“够了。”罗勤耕打断他,眼神里冷的像是灌了冰,狠厉的对上罗浮生,“你刚刚说什么?”

“舅舅尚且记得我母亲,您呢,杀妻之仇,您在乎过吗?”罗浮生眼里是火,他瞪回去,是阎罗对峙阎罗。

“你这逆子。”罗勤耕抬手要抽他,却是下意识抬起的左手,被钟叔拦下,外面风雨怒号,罗勤耕左手小臂上年久的弹痕又开始隐隐作痛。

他才知道,有些事情是融在骨血里的,是无论如何凭借外力也改变不了的,如他的左手,如罗浮生的性格,他越是掩饰挣扎,越无法如愿。也许他从一开始就错了,从强迫罗浮生用右手写字开始,他自以为的护他周全远离纷争,却变成另一种力量将他推向了洪家。


  

当年那一场混战,终结于洪家大小姐的牺牲,陈家偃旗息鼓了十多年,再一次有意卷土重来。罗浮生那天暴雨夜里去了洪家,找了他的舅父难诉衷肠,一半是难以平息的家仇,一半是对父亲无动于衷的失望,洪大当家给了罗浮生一批死士,为他所用,让他去做他想做的事。


  

罗浮生带人搅了陈家的门堂,杀人杀得红了眼,陈家也料到这一档子事,当初他们也是烧了人家的别院,意图抓了洪家的妇孺以此要挟。洪家大小姐性子烈,宁死也没说出小少爷藏在哪儿,她最后倒在血泊里,终究是拖延到了罗勤耕回来,陈家见事态不好,逃出了东江,冤冤相报永远也没有尽头,大小姐告诉罗勤耕不准替她报仇,所以这事一埋就是十几年。


  

罗浮生再傲气也太过年轻,一味的猛杀猛打也无法与整个陈家抗衡,他被人一身带血地按在地下囚室的桌子上,终于得见陈家的家主。

“当年没有杀了你,放你十几年,如今自己送上门了?”陈家的大当家摆弄着枪,还未顶到罗浮生的头上。

罗浮生一副赴死的样子,想要跟他同归于尽。


  

有人匆忙来报,说罗勤耕挟持了二当家,要拿二当家的命换他家小少爷。


  

今天本是罗家和陈家谈生意的日子,月初就定好了在租界的俱乐部,罗勤耕包下了整个俱乐部,生意不仅谈崩了,罗先生十五年没摸过枪,此时左手握着一把勃朗宁在对方二当家的额上顶出印子。

“犬子不懂事,惹了陈家,多少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教育他。我若再不闻不问,是不是我就要在报纸上看到他惨死的新闻了?”

“令公子那是不懂事吗?他那是在我们家的地盘上搅弄风云,不得安生。”

“那照陈家十五年前杀的人,九牛一毛?”


  

“爷,那柱香燃尽了。陈家现在还没有消息。”

罗勤耕摆摆手,让他退下再燃一柱,左手的枪下指没什么征兆的就朝对方大腿开了一枪。

对方的手被绑在后面,一声疼痛的闷哼和额角的细汗,只听到子弹对穿的声音,陈家二爷是个硬汉,没有鬼哭狼嚎的叫喊出来,罗勤耕云淡风轻,勃朗宁在他手上一转,又顶回了额头,“抱歉了,陈二爷,罗某人十五年没有开过枪了,手抖。”


  

到底是多年没摸过枪,手枪的后坐力震得他手麻,他的手臂经不起这样的动作,多年埋葬的伤痕又要苏醒。


  

陈家家主带着人和罗浮生进来,罗浮生一身伤差点一个踉跄摔倒,他看到父亲左手握抢有些恍惚,他从没见过父亲碰过这种东西,所以他一直以为父亲柔弱温吞。

“小兔崽子,一天净给我丢人。”罗勤耕背对着他,身形如刀锋,言语如寒冰。


  

罗浮生悻悻也没为自己辩驳,要不是他亲爹愿意来捞他,可能他已经站在黄泉路上了。


  

他们交换人质,陈家看到罗勤耕带的人少开始反扑,陈家的人从俱乐部的门窗闯入,人群混战罗浮生用脚挑起了一把短刀,近身搏击蹭到罗勤耕背后与他脊背相靠,还不忘酸他亲爹,“爹啊,你就带这么点人?” 

“谁知道你这么快就被抓了。”罗勤耕一句话噎死罗浮生。

罗勤耕本意也没有想放陈家走,他隔着人群让陈二爷没能活着踏出俱乐部。

既然仇恨早晚要了结,罗勤耕可不会将机会拱手让人。


  

陈家家主也清楚今天就是要一个你死我活,他瞄准了罗浮生,罗勤耕发现那意图时已经来不及叫罗浮生躲开,他只好转身挡在罗浮生身前朝对方开了两枪。

罗勤耕的左手已然撑不住,旧伤像毒虫往他的骨缝里钻,他开了两枪都没中对方要害,一枪打在手上,卸了对方的枪,一枪中在肩膀上,陈当家中伤却不致命,倒靠在厅堂的柱旁。


  

而他自己被子弹击中,抽力倚到了罗浮生身上。

罗浮生抱住他的时候,侧腹部上已经是艳红温热的血浸过罗勤耕的月白长衫。


  

整个俱乐部富丽堂皇,宽敞奢华,雪白透亮的瓷砖上映着越层高调的水晶灯,而今却是混乱不堪的脏兮兮的鞋印,和辨别不清的血红。


  

罗浮生第一次感到害怕,不是他被抓到陈家被人用枪指着头,而是在他父亲倒在他怀里的时候他无能为力,他的手按在罗勤耕流血的位置,止不住的血透过罗浮生的指缝,他恐惧颤抖地声音一遍一遍,爹爹,爹爹的叫他。


  

罗勤耕靠在他的怀里,手虚握着他的手指,侧头抵在他的耳边,虚弱又自责,“阿生,这些年我一直压抑你,自以为是的在保护你,对不起。”


  

他十五年前为了这个孩子放下枪,褪去一身血腥想要去保护他,十五年后他却又为这孩子拿起枪,拼尽他最后一点力量去保护他,这是他能尽全力做的所有了,他前半生所有的愧疚和自责,后半生的纠结,都抵不过罗浮生伤他一句,罗家还不比洪家有人情味,那时他才觉得自己穷途末路,亡羊补牢。


  

十几年,他都没有舍得让罗浮生受过一点委屈,更见不得他家骄傲的小少爷红了眼圈,他抬起左手用干净的手背给他擦眼泪,罗勤耕的左手颤抖着,衣袖微微堆积在他的小臂上,他有些疲惫了。

罗浮生眼尖的看到了露出的一点伤痕,他挽起罗勤耕的袖子,赫然可见的,对穿手臂的弹痕伤疤。


  

罗浮生怔住了,他脑子里像点燃了一场烈火,烧的他头疼,他隐约地想起来,为什么父亲左手用枪的样子让他觉得陌生又熟悉,他从小到大从未见过父亲握抢,可当他见到的时候一点也不惊讶。烈火烧着他的神经,那些出现在他噩梦里的场景,被烧坏的房子,倒下的母亲,父亲左手持枪,他躲藏的衣柜。舅舅和父亲的争吵,父亲朝自己左手臂开枪,他被吓的大哭,原来都是真实发生过的。


  

他小时候总是从噩梦里哭着醒过来,非要躲到爹爹的怀里才肯睡。爹爹总是温柔的拍着他的后背,哄着他告诉他梦里都是假的。


  

他今天才知道父亲是左利手,却为了自己废掉了左手。窸窣听到的传闻也不是假的,别人口中的罗爷,神秘狠戾,消失了许多年,原来就是他的父亲。他竟然还说他懦弱避世,自己简直愚蠢至极。


  

阎罗从血浴中醒来,刀枪与伤口滋养着他第二次生命,钟叔带着罗家的兄弟赶来,罗勤耕虽然退出洪帮,但是他命钟叔暗地里依旧养着一批人,白道上的事总是费口舌,通人情,不如黑道上用拳头说话来的痛快。罗家的兄弟跟着钟叔称小少爷一句罗爷,罗浮生就按照道上的规矩,惯常用冷兵器厮杀,罗浮生左手从罗诚手里抽出一把唐刀,凛冽的寒光,晃的刺眼。他叫罗诚保护好老爷,刀尖凿在地上,叮铃的脆响声,阎罗舔血,那是亡命的丧钟声。长刀在罗浮生的左手里狠辣决绝,没人敢近他身,长刀劈下伤口骇人,血淋淋的肠肚滚轮一地,鲜血四溅顺着他的刀尖流下,他就踩着满地粘稠的血红,像野狼一般张望孤独地寻找自己的猎物。他走到刚刚与他父亲对开一枪的陈家家主,站在他面前,睥睨着眼下生命如蝼蚁般的仇人,长刀一挥,仇人的头颅倾落。从此陈家在东江,巢倾卵覆,不复存在。


  

东江罗爷,听闻是个左利手,是个善用左手杀人的玉面阎罗。

十五年前是罗爷,十五年后也是罗爷。



  

Fin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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